我站的CP不能BE

  ***
  顾凉西跟贺佐商量好之后，两人一起吃个饭之后就从会馆里离开了。
  城市的繁华和喧嚣在身边环绕，顾凉西行走在尘世的浮华中，
  他不想开车，也不想坐车，就这么自己走，像一个脱离出来的影子。
  走了好远的路，最后他停在一家心理咨询室门前。
  顾凉西看了眼时间，抿唇推开门进去。
  “下午好，小顾。”
  张思雨是一名心理医生，外表是一位斯文温和，有涵养中年男性，看起来非常有亲和力。
  “下午好，张医生。”
  “请坐。”
  顾凉西在聊天室内的沙发坐下，张医生拿着一瓶未开封的纯净水递给他，他接到手上，标签是他常喝的那个牌子。
  “谢谢。”
  张医生笑容温和的坐在他旁边，二人呈斜角，中间隔着一个人的位置，既不会有面对面的对立感，又不会距离过于亲密，是很适合放轻松聊天的角度。
  张医生从四年前跟顾凉西接触，看着面前高大英俊的青年，比起十几岁初次见他的时候，他在外表上的成长愈发出色了。
  顾凉西坐在沙发里，张医生的咨询室布置的像一个居家的客厅，色调轻暖，薄纱的窗帘把阳光过滤成淡淡的轻黄色，室内的光线处于一种半暗半明亮的中调，这种环境下让人在心理上会不自觉的放松。
  “今天想跟我聊聊什么呢？”张医生问。
  顾凉西摸着水瓶透明的边缘，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。
  身为心理医生，在病人不知道怎么开口时，会用温和的方式引导。
  “最近生活怎么样？”
  “还好。”
  “今天心情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，是最近有接触什么喜欢的事物吗？比如新的工作？”
  “前段时间拍了个戏。”
  “嗯？你去拍戏了啊，那真好，你的形象一定非常适合镜头效果。”张医生饶有兴趣的问，“拍的戏叫什么名字？到时候我去看看。”
  顾凉西微笑，“一个不知名的网剧配角，不过最近有在拍一部电影，到时候上映的话，我送您电影票。”
  “好，期待你的电影。”
  随便聊聊生活和兴趣，气氛融洽，交谈中顾凉西愿意配合，提到拍戏的新工作眼神会微微发亮，还主动提到了一个人，“她说我演的很好。”
  张医生大概摸索出来了，问道，“她/他是最近新认识的朋友吗？”
  顾凉西张了张唇，轻声应，“嗯，对，刚认识，”他眨了下眼睛，“有一个月了吧。”
  “是女孩子吗？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所以他今天是为了这个新认识的女孩来找他的。
  张医生看着顾凉西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的手指，心里其实也叹息，
  顾凉西是四年前找到他的，当时他还是个少年，有严重的洁癖和厌女症，甚至还有暴力倾向，整个人像是一颗马上就会破碎的水晶。
  他的身上发生过非常难以启齿的事情，难以启齿到他不愿意跟任何人提起任何一个字，身为医生不会强迫他，只能用温和的方式疏导，但其实效果并没有很好。
  其实他当时都有点害怕这孩子直接就毁了。
  但他没有，他慢慢的压抑沉寂，把自己封闭了起来，虽然外表看着没什么，但他的心已经锁死了。
  从顾凉西的过往资料了解，他是个很优秀的孩子，张医生曾一度感觉非常惋惜，
  这几年他的创伤后遗症状始终存在，没想到今天能为了女孩子来找他，张医生心里是开心的。这证明他有主动治愈的倾向了。
  “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？”
  “她很好，我们是因为拍一段戏认识的，我们拍戏的时候，我发现我对她没有那么排斥......当时她有一个不好的经纪人想算计我，被我听到了，本来我是讨厌她的......但是后来她跟我道歉，我们又做了邻居，发生了一些事...我发现其实自己也不是真的讨厌她......”
  顾凉西说了很多他最近和姜小曲相处的细节，不说没感觉，一说起来才发现，原来发生的这些细节自己记得这么清楚。
  “然后昨天，她在江边找到我......”
  顾凉西深吸一口气，昨晚那股堵塞胸腔口鼻的感觉又找了上来，种种回忆在眼前，他又看到了姜小曲那双发着光，滚着泪，始终倔强的眼睛。
  顾凉西握紧手里的玻璃瓶，
  “可是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接触了。”
  “她喜欢你吗？”
  顾凉西摇头，“我不知道。”
  “那你对她什么感觉？”
  顾凉西顿了顿，“......我不知道。”
  然而张医生的下一句话，“嗯......那你有没有想过，去追求她呢？”
  这话好像吓到了顾凉西，像是触电一样的抬起头，马上又低下去，脱口而出，“我配不上她。”
  在这一刻，浓烈的自卑从他的身上溢出来。
  他拧开矿泉水，干涩的喉咙起伏，眼眶发热。
  他有什么值得姜小曲喜欢？
  他这么糟糕的人。
  过了好一阵，等顾凉西缓解过去这段情绪之后，张医生才轻声的开口，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，有着真诚的力量。
  “你不要这样想，人和人的关系是对等的，爱情的产生往往开始于小心翼翼的试探。因为小心，所以会胆怯，这是正常的。”
  “感情的本质是美好的，你会有这种自卑的想法，证明你是从欣赏的角度看到的这个女孩子，这是一段良性感情很好的开端，但不代表你本人不优秀。”
  “如果她也对你有好感，你对她也有好感，不妨可以试一试。”
  “你是一个健康，优秀的成年男性，有权利和能力去追求喜欢的异性。”
  顾凉西怔怔地抬起头，张医生温和的鼓励他。
  “不要怕，小顾，你已经遇见爱情了。”
  ***
  黄昏日落，像是在天边打翻了焰火。
  从张医生的心理咨询室离开，顾凉西漫无目的的漫步在彩云下。
  他的瞳孔染成澄黄的颜色，发丝间缠绕着细小的尘晖，走到御景湾的楼下，远远的看见一个曼妙的身影蹁跹而来，他以为是自己幻觉了，直到——
  “顾凉西！”
  顾凉西一怔，看着姜小曲远远的认出是他后，高兴的跑到他面前来。
  “真的是你，你出去了？”
  他张了下唇，“啊。”
  表情有些呆的看着姜小曲，姜小曲在他面前挥挥手，“你干嘛，怎么魂不守舍的？”
  是真的遇到姜小曲了。
  “没、”顾凉西回神，舔了下嘴唇，“你也出去了？”
  “嗯嗯，去我哥哥那里玩了一会儿。”
  “你还有个哥哥？”
  “对啊，我亲哥，比我大五岁。”
  “哦。”
  两人说着话，一起往楼里走，姜小曲露在口罩外面的眼角飞扬着绚丽的神采，顾凉西感觉她心情很好。
  “你的脸怎么样了？”
  “没事啦。”
  走进安全口的楼梯，姜小曲率先迈上台阶，心情好的嘴里都哼出了小调。
  “我跟你说今天我干了一件超开心的事！”
  “什么事？”
  “我......先不告诉你！反正我很爽就对了~”
  顾凉西在她身后，眼睛看着她纤细的背影，她的头发像一卷丝绸，甩啊甩，流动着光华，顾凉西揣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握起来，脑袋里响起了张医生的话，紧张忐忑，心跳开始加快。
  纠结了很久很久，还差两层就到16楼了，他终于鼓起勇气。
  “姜小曲。”
  “嗯？”
  “你...有时间吗？”顾凉西因为紧张，嘴唇有些发白，纤长的睫毛下瞳孔陷入一种深色，“我想请你看电影。”
  “啊？现在吗？”
  “对。”
  顾凉西微微昂起头，看着站在他半层台阶的姜小曲。
  心跳很快。
  姜小曲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，现在时间还不到傍晚六点钟，正是夜晚娱乐生活的开始。
  “可以吗？”问的人声音因为紧张有些沙哑，回荡在空荡的楼梯间里带起一点回音，但姜小曲没听出来。
  “可以啊。”
  姜小曲想也没想就同意，并且马上因为要出去消遣而开心了起来，对哦今天打了庄梦锦这么痛快的事确实要庆祝一下，去看电影！去吃饭！去市中心！
  “我还没吃晚饭，正好我们去市中心吃好吃的。”
  顾凉西松开了因为第一次约人而紧张出汗的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