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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小燕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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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小燕尔 第7节
      他问:“不知道这屋子落成到住人,要多久?”
      韩保正:“三个月能成。”
      谈好何家房子事宜,韩保正也有事,正要和何家几人说。
      他对一旁陆挚笑道:“表侄,才刚上面传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!”
      陆挚愣了愣:“舅伯所言何事?”
      韩保正:“去岁的正科闹出大案,所有举子十年寒窗付之一炬,才刚放出的消息,今年加设恩科,表侄可大显身手啊!”
      何大舅大喜过望:“我便说今年定会加设恩科,如今虽是五月,贤甥即刻动身,还能到州府找个好地方歇脚,以备乡试。”
      两位长辈格外兴奋,陆挚却眉宇宁静,不喜不忧。
      他道:“舅舅应是忘了,家父去年登仙了。”
      何大舅才记起这回事,略显尴尬:“哦对,那还得三年……”
      按说陆挚得守孝三年,不得嫁娶。
      不过,本朝丁忧制主要用在官场科考,平民百姓是要过日子的,尤其是村里,父母去世,子女守满百日已足矣,倒是不大影响。
      以陆挚的品性,想来他本没打算这几年娶妻,却是叫何二舅的坑了。
      也难怪从方才到现在,陆挚十分不冷不热。
      韩保正头日听说这事,他脑子转得快,道:“倒是我没留意。三年后的正科,我等表侄一飞冲天。”
      陆挚拱手:“谢舅伯。”
      …
      因陆挚这一旬就休这一日,盖房子需他做的,他今日全做了,量土地,签地契,定样式,不必细说。
      且说中间,他惦记事,抽着间隙,回了一趟东北角的小院子。
      院子格外安静,但仔细一听,又能听到几声窸窣对话。
      陆挚疑惑,进了院门,却看母亲何玉娘双手沾着黑黑的墨汁,在一张白纸上,贴出两个手掌印。
      云芹从厨娘那拿了米糊,仰头踮脚,双手拿那张白纸,在窗户上比划着贴。
      陆挚顿了顿。
      何玉娘笑嘿嘿:“阿挚阿挚。”
      听到这声,云芹侧身回眸,果然陆挚回来了,她问:“母亲想要窗户,我印手印贴上,用了你的纸和墨,可以的吧?”
      她是先斩后奏。
      陆挚轻笑:“可以。”
      “啪”的一声,云芹把那张纸贴好在窗户,窗户平白多了两个手印。
      何玉娘开心地拍手,看到自己手上墨汁,便把余下的墨汁抹到陆挚袖子上。
      云芹提醒陆挚:“袖子。”
      陆挚道:“无妨,衣服颜色深。”
      他今日穿着一身藏蓝地葛布襕衣,显出他肤色白皙,修眉俊目,愈发温润,着实如玉公子。
      云芹明白了。
      反正看不清楚,她把自己沾到墨渍的大拇指,在陆挚袖子揉了揉,捏出一团模糊的、圆圆的褶子,墨饼似的。
      陆挚:“……”
      作者有话说:
      ——
      陆挚:她摸我[害羞](bushi)
      第6章 挺好的。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这日,金乌西垂,晚风习习,吹散了流云暑气。
      邓巧君在娘家待到快酉时,实在不好再蹭一顿晚饭,才和何善宝回了何家。
      何家门口,邓大在给几个做工的结钱。
      邓巧君问:“阿伯,这些人是做什么的?”
      邓大是邓巧君的远房伯父,经邓巧君牵线,在何家做人力,邓巧君问,他也就答了。
      他连二房出了三十五两银子的事,也抖落得干干净净。
      邓巧君顿时火冒三丈,对何善宝说:“他们的屋子,凭什么让我们给钱,三十五两,多大的数啊!我和你一年都用不到!”
      何善宝看了何老太房的方向:“收点声吧,钱给都给出去了,还能怎么办,要回来不成?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说着,两人进了东北角院子,迎面陆挚捋着袖子,露出干净白皙的手腕,捧着洗漱的铜面盆倒水。
      邓巧君和何善宝倏地噤声。
      在何家住的两个月,陆挚凡事亲力亲为,成了亲后,他还做这些。
      想来,是那个悍妇不肯做。
      邓巧君总拿何善宝和陆挚比,那悍妇远不如自己,她难免有隐秘的得意。
      何善宝:“表弟,吃过了啊?”
      陆挚略一颔首,问何善宝:“表兄昨日把我在主房的东西清出来时,可有看到一支新的狼毫笔?”
      何善宝为布置喜房,已把几个人的东西归位。
      今日起,陆家三人就住侧屋,何善宝和邓巧君住主屋。
      那支笔是何善宝觉得时尚,擅自留下,本以为陆挚这样好性,不会有什么话。
      没想到他直接问上门。
      此时,陆挚目光黢黑冷淡,不似盛怒,却叫何善宝不敢与他叫板,悻悻说:“昨天匆忙了点,那个笔,等我回屋找一找。”
      又说:“哦对,昨晚的事,不是我想这么做的,是我爹要我这么做的。”
      陆挚点点头,不再言语,进屋去了。
      邓巧君白何善宝一眼,说:“瞧人家那清高样,什么狼毫狗毫,秀才就了不起?”
      何善宝小声附和:“对,秀才有什么了不起!”
      邓巧君冷笑:“那还确实比你了不起。”
      何善宝:“……”
      路过侧屋,邓巧君发现窗户上两个手印,虽不明白是什么玩意,不过她今晚开始住回主屋,自是无所谓。
      不过,想也知道只有何玉娘会这么做。
      想到那傻子镇日惹祸,邓巧君嗤笑,就等着看那悍妇忍耐到几时。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侧屋中点着小小的桦烛,一张素色布帘,把小小的屋子隔成两个空间。
      就着幽微的烛火,陆挚翻看学生交上来的大字,帘子后,云芹和何玉娘说话:“这是老鹰。”
      “这是天狗,会吃月亮的天狗,呜汪。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她就着打在墙上的光,给何玉娘比划着手势。
      许久,帘子后声音渐渐没了,陆挚才发觉,自己看那张大字看太久了,翻向下一张。
      与纸张窸窣一起响起的,还有帘子布料摩挲的声音。
      云芹撩开帘子,天热,她里头穿着素色抹胸,披了件葛布外衫,她夏日纳凉,便常这般穿的。
      只那领口手臂的肌肤,在烛灯下莹莹,像涂了层蜜。
      陆挚蓦地垂眸。
      云芹站定在布帘那,也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陆挚,这样的热天,他才洗过温水澡,却也衣冠整齐,束着腰带。
      好耐热一个人。
      难道他身体冰冰的?云芹听说县城的姑娘家,在大暑天会抱着冰块睡觉,不知道是何种感觉。
      突的,便听陆挚问:“怎么了么?”
      云芹回过神,问:“陆挚,要睡觉了吗?”
      对富贵人家而言,桦烛是便宜货,但在村里,只要不是祭祀,蜡烛是论节用的。
      云芹不太习惯这个时候,还亮着烛光。
      陆挚反应过来,“嗯”了一声,轻而快地叠起学生的课业,放到竹编的书箧里,明日早起再看。
      房内暗了下去。
      布帘左边,陆挚合衣躺一张小床上,说是床都有些抬举了,不过一块木板,布帘另一边,倒是有一张正式点的床,云芹和何玉娘同睡。
      不多时,陆挚低声问:“云芹,你睡了么?”
      云芹声音很清醒:“差点。”
      陆挚说:“两日后要回门,你家的情况……我不太清楚。”
      “我若空手上门,不太好。”
      云芹翻了个身,对着陆挚那边,说:“我有个弟弟叫云谷,和一个妹妹叫云知知,你要给他们带礼物吗?”
      陆挚:“嗯,你觉得,带什么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