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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娇养太子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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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娇养太子妃 第39节
      魏明舟满脸窘迫,不是说小娘子都怕虫吗?
      下一刻又释然了,她果然与众不同!
      此刻俩人一站一蹲,一高一低,四目相对。
      陡然,一道略显沉冷的嗓音从斜侧方响起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      这声音……
      明婳陡然一惊,忙不迭回过头。
      只见花木葳蕤的青石小路上,一袭暗纹紫袍的裴琏正负手而立。
      午后明亮的阳光下,男人冷白的脸庞瞧不清情绪,然而那双直勾勾看来的凤眸,利箭般冷冽锋利。
      明婳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,待回过神时,裴琏已迈步走来。
      “太子殿下万福。”
      一干奴婢们纷纷垂首请安。
      魏明舟连忙将掌心那只青色螳螂丢远了,才直起身来,敛衽抬袖,恭敬朝来人行礼:“靖远侯府魏明舟拜见太子殿下,太子殿下万福金安。”
      裴琏天资聪颖,过目不忘,只淡淡扫过眼前这个年轻郎君一眼,便记了起来。
      西市那个险些被讹诈的世家纨绔。
      只是,他为何出现在这?
      且方才,还蹲在太子妃的裙下,离得那样近。
      裴琏眸中冷意微闪,并未叫起,只再次问了一遍:“方才是怎么回事?”
      明婳一看他这冷硬的眉眼,便知他大抵是误会了,赶忙解释:“殿下,方才有只虫飞到我裙衫上,魏郎君好心相助,替我赶虫呢。”
      魏郎君?
      敢情这么一会儿,她与这个魏明舟已互通姓名了?
      裴琏神色不明地乜了她一眼,并未出声,只看向仍保持挹礼姿态的魏明舟:“你不在外院饮宴,如何来到此处?”
      魏明舟低垂的脸庞白了几分,心下暗道倒霉,怎就偏偏被太子殿下撞见了。
      但太子发问,他只得强撑着发麻的头皮,将纸鸢断线之事说了。
      “还请殿下恕罪,某并非有意冒犯太子妃,只是担心太子妃为飞虫所扰,一时情急才出手捉虫……”
      担心?
      他的妻子何时轮到旁的男人来担心?
      裴琏眼底闪过一抹晦色,再次抬眼,扫过明婳身边一干素裙婢子,“太子妃裙上落虫,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?”
      话落,一众婢子面色煞白,齐齐跪地:“奴婢该死,求殿下恕罪。”
      突如其来跪倒这么一大片,明婳也吓了一跳。
      “殿下。”她急忙走到裴琏身边:“就一只小螳螂而已,何至于闹得这么严重?再说了,这事也不怪她们。”
      裴琏黑黢黢的眸子睇向她:“护主不力,不怪她们,怪谁?”
      明婳下意识摇头:“她们没有护主不力,只是还没反应过来……”
      话未说完,裴琏道:“你的意思是,怪这位魏氏郎君动作太快?”
      明婳错愕:“我没这个意思!”
      “那你是何意?”
      裴琏盯着她:“不怪婢子,不怪这魏氏郎君,那该怪谁?”
      明婳一时间被他绕晕了。
      也不等她反应,垂在一侧的手腕忽的被他握住。
      裴琏牵着她,冷眼看向一侧躬身的魏明舟:“看在今日是孤外祖父寿宴的份上,孤不予你计较,若日后再敢有半分逾矩,孤定然要好好问一问靖远侯,往常都是如何教导家中子弟。”
      魏明舟背脊一僵,霎时躬得更深,“殿下仁厚,某谨记教诲。”
      裴琏不再多言,只视线沉沉扫过地上一干宫婢:“回宫后,各领十板子,罚一月月钱。”
      宫婢们战战兢兢,伏地叩谢:“多谢殿下。”
      明婳只觉他这是小题大做:“殿下,你这.......”
      暗紫色袖袍遮挡之下,那叩着细腕的大掌加重了力气。
      置若罔闻般,他拉着她,大步离开凉亭。
      身侧的内侍和地上的宫婢们见状,连忙直身,快步跟上。
      方才还算热闹的凉亭,一时只剩魏明舟一人站着。
      正午烈阳之下,他抬起头,望向那两道被簇拥着离去的身影,一向玩世不恭的脸庞也浮现出一丝凝重。
      太子待她似乎......有些冷漠了。
      是因着自己方才的唐突之举么?
      是,他承认的确是逾矩,然而这么多双眼睛瞧着,且他们也都解释了原委,太子仍这般态度,未免过于严苛。
      严苛。
      魏明舟恍然大悟,是了,太子对她的态度,压根不像新婚燕尔的夫君,更像是位严苛夫子。
      饶是魏明舟这么个不涉官场的富贵闲人,也听说过太子雷厉风行的做派,只他万万没想到,太子对外是这套做派,私下与妻子相处竟也这般……
      那位谢小娘子,瞧着那般温柔娇怯,如何能受得了呢?
      明婳的确受不了了。
      待裴琏拉着她的手一直走到寂寂无人的廊庑,她忍不住挣动:“殿下,你放开……”
      裴琏没松开,只停下脚步,沉静看她:“此处并非东宫,耳目混杂,你我一言一行皆须端正庄重,不可落人话柄。”
      他的语气太过冷静,冷静到好似明婳再挣扎反驳,便是她不识大体,无理取闹。
      明婳一时被摄住了,待回过神来,只好压着那口闷气,由他牵着走。
      不知不觉,俩人竟走到最开始与谢明霁谈话的那座水榭。
      裴琏带着她入内,吩咐内侍与宫婢们在外守着,这才松开她的手腕。
      明婳一抬手,雪白腕间俨然已被拽出一道红痕。
      心底蓦得涌上一阵难言的委屈,她鼻尖微酸,却咬着唇,没吭声,只低头揉着微疼的手腕。
      裴琏自也看到那道红痕,面色一顿。
      须臾,他走上前,朝她伸手。
      还未碰到,便见她猛然躲开,宛若躲避什么洪水猛兽,满脸戒备看着他。
      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僵在半空中。
      默了一瞬,裴琏放缓语气:“给孤看看。”
      “不敢劳烦殿下。”
      蝶翼般的长睫颤了颤,明婳将双手藏在身后,仰脸看他:“现下没有旁人了,不知殿下还有何指教?还是说,方才在外头罚完了下人,现下要罚我了?”
      裴琏闻言,默了两息,蹙眉凝着她:“你不服气?”
      明婳当然不服气,“不过一件芝麻大点的事,殿下何必又是威胁他人,又是惩罚下人,至于么?”
      至于么?
      当然至于。
      看着面前之人难掩愤懑的清婉眉眼,裴琏眸色微沉:“礼记内则有载,男女七岁不同席。那魏六已是成人,你去岁也已及笄,且你身为一朝太子妃,更该遵循礼数,与外男避嫌。”
      “可我方才已经解释过,是突然飞来的一只虫。”明婳皱着一张莹白小脸,低低嘟哝:“若不是你正好来了,这事早就过去,压根就不算事……”
      见她仍不知认错,裴琏浓眉紧锁。
      还要开口,水榭外传来福庆小心翼翼的提醒:“殿下,郑统领传话,马车已备好。”
      “知道了,孤这便来。”
      裴琏正色,看向明婳:“孤有紧急公务处理,你晚些与长乐一道回宫。”
      稍顿,又沉沉盯着她的眼睛,肃声补了句:“你也仔细想想,错在何处。”
      他提步离开水榭。
      水榭悬挂的莹绿色轻纱掀起又落下,望着那道高大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,明婳只觉莫名其妙。
      明明是他小题大做,为何要叫她反省过错?
      她越想越气,忍不住原地跺脚。
      混蛋,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!
      外头的采月本就担心里头的动静,等太子一走远,赶忙走了进来:“主子,您还好么?太子殿下可有为难你?”
      “不好,一点都不好!”
      明婳一脸郁色地咬着樱唇,攥紧拳头:“我再也不要和他好了!”
      撂下这话,她也拎着裙摆,大步离开水榭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傍晚时分,余霞成绮,长安各大城门暮鼓阵阵,百姓们或骑驴或赶马,纷纷趁着日落前归家。
      处理完城外一桩旧案的隐患,裴琏靠坐于马车青灰色的迎枕头,单手抵着雕花窗牖,不紧不慢地捏了捏酸涨的眉骨。
      不多时,车门外传来福庆的声音:“殿下,快到宫城了。”
      裴琏阖着眼,淡淡“嗯”了声。
      忽的,揉着眉心的指尖一停,他嗓音沉哑:“待会儿问问宫门令,太子妃和长乐可回来了。”
      “是。”福庆应诺一声,待到马车进入宫门时,他连忙下车去问。
      待得到结果,福庆重新坐回马车前,朝内禀报:“回殿下,公主的马车半个时辰前便回了,太子妃也在车内。”